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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十三章她不會是餓死的吧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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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十三章她不會是餓死的吧?

南下的旨意三日後便下達至靖王府。九月將至,事不宜遲,一切需得早做準備。趁著還是秋日,天氣尚可,走水路前往中原,最遲深秋便能抵達。

時間定在了十日後,這次去中原不像去南境打仗那般,備好必須的糧草,軍馬等便是,其餘能省則省。靖王要帶著安側妃一同南下,幾近是搬空了太半個靖王府,王府裏的丫鬟本來就少,如今差不多都要隨安側妃一起離開。屆時偌大的靖王府,除了必要的守衛,便只有十來個打理王府的管事及隨從了。

中原水患,洛陽亦在其列。幸運的是,洛陽遭受的損失不大,最嚴重的是臨近的宛城,而前世安少音所在的那個田莊,是通往宛城的必經之路。

田莊如今還沒有歸入皇家名下,仍舊屬於洛陽的某位偏支王,且那裏有一個避暑山莊。青辭不日前與流越商量在中原的行程安排時,已然確認了會在那座避暑山莊裏留宿幾日。

安少音知道了此事,激動不已。避暑山莊與田莊隔著一座山頭,那裏是一片樹林,是安少音第一次見阿軒的地方。

只要能在除夕前抵達田莊,就一切都來的及。

心想如斯,安少音心情愈發愉悅起來,許是未料到一切會如此的順利,對不久的將來開始隱隱期待起來。她此時念頭便是找到阿軒,至於之後的打算如何,那便是後話了。

前院在為出行一事做準備,淩雲堂這邊廂也在四處忙碌著。此次南下的隨從和丫鬟有數十人,再加上隨行的侍衛,流越的親兵等,這必然是個龐大的隊伍。安少音作為主理內宅事務的女主人,這幾日不可謂不忙碌。

午休之後,安少音在偏廳裏核實王府的賬務,一並清點庫房的銀兩。明日就要出發了,臨行前將賬目過一遍,日後回府清算起來也方便。

日漸西移,這一坐就是一個時辰,安少音看的眼睛都酸了,停了下來休息片刻。便是這時,秋蟬端著新出的桂花糕走了進來。

糕點上綴了幾朵細小的桂花,一入鼻尖是淡淡的桂花香味,入口即化。安少音有滋有味地吃著,得了休閑的時刻,這才用餘光看了眼秋蟬。纖細的手指伸向了盤子,正要再取一枚桂花糕來吃,指尖將將觸及到淡黃色的花瓣,安少音看清了秋蟬身上的裙子,全身一滯。

秋蟬不是第一次穿這條裙子,上次進宮時她就穿了這身。不過那時安少音未多在意,直到後來她在浴室中穿上了一件黃裙。

是了,那日在浴室中見過的長裙,秋蟬進來時,穿著一條一模一樣的。

安少音指了指丫鬟的裙子問:“你這條裙子顏色倒是別致,是在京中哪家裁制的?”

秋蟬老實回答道:“回娘娘,這是奴婢離開江南時,從郡王府時帶來的。”

安少音點了點頭,越看秋蟬越覺得不自然,好似此刻正是她穿著這條長裙似的,忍不住多看了兩眼。丫鬟的面上浮現一絲奇怪,安少音微笑解釋:“我倒是覺得熟悉的很,總覺得很久之前穿過這件衣服。”

“娘娘是尚書千金,怎麽會穿這種粗布素衣。”秋蟬被安少音的話逗笑了,搖頭說著,“這衣服不過是撲通的布料裁制而成,且顏色與制式是郡王府裏獨有的,郡王妃只吩咐我們這些下人穿。娘娘遠在京城,想來是不會見到有這般顏色的綢緞才是。”

秋蟬說的沒錯。一提及黃字,大家首先想到的是代表至高權力的金黃與赤黃,而皇宮就在京城。天子腳下,為著避嫌,大家對於“黃”字是盡力不碰。

安少音知道這一點,所以才會特意問了一嘴,如今聽秋蟬這般說著,她心裏倒是愈發地迷糊了。

“你剛才說這是你從江南帶來的?”

“是啊。”秋蟬十分篤定地點頭。

江南,安少音覆看了眼秋蟬身上的黃裙。聯想上次在浴室鏡中的模樣,她不禁想,前世的她去過江南嗎?

說起來,前世的她是怎麽死的呢?安少音頭一次認真地思考了這個問題,對於前世的記憶,她只停留在新帝南下抵達田莊的那一日。新帝南巡,遠不在京城十年,安少音都不知道新帝是誰,只記得百姓稱讚天子是個好皇帝。

田莊的莊民為了能一見天子聖顏,早早地就候在路邊。還是音娘的安少音就在這群莊民之中,等待新帝的到來。

安少音細細想著前世的場景,手裏不自覺地拿了一枚桂花糕塞入嘴中,細細咀嚼之時,她忽而驚訝地想:她不會是餓死的吧?

很快,安少音否定了這個想法,她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,不至於只是一日飲食不濟,就送了性命。

那一日,她應該是暈了過去。然而之後的記憶,安少音室一概不知的。

最後一枚桂花糕落肚,安少音將過去一個月來夢見的畫面拼接整合,再到方才秋蟬所穿的那條黃裙上……安少音做了一下吞咽的動作,心想,這些夢中的場景,會不會就是她前世的記憶。

從偏廳出來後的秋蟬面容有些古怪,不知怎的,無論是流越還是安少音,對於她穿的這條裙子總是要多問兩句。秋蟬輕咬著下唇想了想,王爺之前還找她要過一件,如今看來,倒是讓這位丫鬟生出了些奇怪的心思。

秋蟬思忖片刻,最終回了房間,將這件黃裙褪了下來,壓在了箱底,大概是再也不會穿了。換了件普通的長裙後,秋蟬去了淩雲堂,她要和冬兒一起整理安少音的行李。

此時此刻,冬兒忙著收拾梳妝臺上的金銀首飾,秋蟬則是打包架子裏的衣物。秋蟬心細,這一次南下並不是游山玩水,特意避免了鮮艷靚麗的衣裙,將架子上素雅的衣服悉數地塞進了包裹裏。

天氣漸涼,行李中多半是冬裝,秋蟬又取了十餘件春秋所穿的襦裙,半臂。她動作利落,十指流利地穿梭在衣架之間,尋著淺色素色的衣裙。目光逡巡來回,她剛取下一件杏色半臂,就瞥見了一抹黃色。

秋蟬多看了兩眼,確認這件黃裙正是自己從江南帶來的那一件後,眼睛有些恍惚地閃了閃。

這裙子怎麽在娘娘的衣櫥裏。秋蟬一邊摸著黃裙一邊小聲嘀咕著,王爺不是說拿它用來作研究麽。

“秋蟬,怎麽了?”冬兒正拿著一些珠翠往紫木匣裏放,見秋蟬停下了動作,盯著一條黃色的裙子看,“那裙子有什麽不妥?”

素日都是冬兒在打理安少音的衣飾,那條黃裙是幾日前打理浴室時拾起來的。前後進出的只有流越和安少音,冬兒便以為是安少音留下的,將它塞到了衣櫥裏。

秋蟬搖頭將裙子塞了回去:“沒什麽,只是覺得有點眼熟。”

“難怪你眼熟,我記得你也有條黃色的裙子,上次進宮時特意穿的。”冬兒想了想,像是突然發現了不得了的事情似的,笑瞇瞇問道,“秋嬋姐姐生得好看,在府裏卻是不愛捯飭,怎麽一進宮了就打扮得鮮艷亮麗的,可是宮裏有什麽惦記的人?”

“冬兒別胡說。我那是不得已才穿的。”秋蟬被冬兒這句無心之言一語成讖,面色有些不自然的紅暈,隨便說了句什麽轉移了話題。

冬兒只當是害羞,調皮地吐了吐舌頭。經過這兩三個月的相處,冬兒早就把秋蟬當做了親姐妹一般,有什麽話就說了出來,兩個丫鬟互相打趣。

丫頭們嬉嬉笑笑的聲音在屋子裏響了起來,手裏的動作未見有任何的怠慢。忙活了一下午,下人們終於把主子們的行李整理好,裝了一整輛的馬車。

翌日清晨,晨光熹微,薄雲滿天。靖王府外十餘輛馬車前前後後駛離了大門,馬車左右是一排的侍衛和親兵,浩浩湯湯地朝著碼頭而去。

此次出行,帶走了王府太半的人手,一行人走到碼頭時,天已經大亮。沿著運河邊的魚販們叫賣聲中偶爾斷了幾句,隨著走過的路人一起,目光被遠處而來的長長的隊伍吸引了過去。

更不用說,停靠在碼頭的,十餘艘船只。最大的那條船高三層,陽光下閃爍著耀眼的光澤,目光所及,不見奢華之處,但在碼頭叫賣了多年的魚販們只看一眼,就知道這艘船堅不可摧,行在運河之上,宛若游龍。

很快有百姓認出來馬車上靖王府的標志,眾生恍然大悟。原來今日便是靖王及側妃南下的日子。

想到消息剛出來之時,京城裏不少人如王太傅一般咂舌了一頓,只有親眼見到碼頭這一幕場景的人,才能深刻體會到,靖王即便是南下,也斷然不會叫這位側妃娘娘受苦的。

且不說王府的馬車將碼頭堵得水洩不通,來回搬運消耗了半日,就連這些馬車都被送到了船上,身後跟了數十位丫鬟與隨從。

令人註目的,是碼頭終於被清空時,走在前面的兩人一前一後上了那艘三層高的船只。甲板上可見一對錦衣男女,男子將身上的披風解開來,將女子的身軀包裹住,生怕運河上的風吹壞了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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